林加欣往往一组、一组地创作。比如他们早期的作品就是《午朝门》与《杨》一组,前者是群像,后者是一个个体肖像。林加欣是开封某大学两位教师的组合,他们合作了近十年了,有五六个纪录片。
《我的太阳》是中原地区某地一个红色文化爱好者民间团体的各种活动。如果说《午朝门》带有林加欣观看这些人的惊讶、或者奇观色彩,《我的太阳》更公允、更尊重拍摄对象。林加欣一般是“正常”剪辑,就是把内容按照一定的顺序编排起来,但《我的太阳》个别段落几乎像一个形象片,给了那个民间团体的仪式非常长的镜头,让观众完整观看,从而减少了拍摄者/剪辑者的判断。我也注意到片尾字幕中讲明了是什么民间团体、对所有参与者进行了感谢。《我的太阳》的叙事主体是一群组织起来的中老年人要开拍一个有关红色革命的电影,但由于缺少社会各方面的支持,他们空地上举办了隆重的开机仪式之后,只拍了主题曲的MV。
《浪里云》是《我的太阳》中一个突出人物的单独肖像。他在集体行动中担任的是反派角色,红色文化的民间人士自导自演土改、需要地主被批斗、就是他。他本人大体是一个艺术家,会剪大字、画一些领袖像、模仿一些革命名画。他每天除了憧憬马恩列斯毛,也憧憬世界和平,也憧憬有大款资助使他能够实现革命艺术的雄壮抱负。因为吃了很多苦、非常瘦弱,他在门框上挂着一个耶稣像,常自比耶稣,做出受难的姿势。
红色文化由来已久并分布广阔。郑大圣拍到过江西老表自我组织拍摄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陕南有过一位农民自筹资金拍摄革命史诗长征。有一次我在宋庄的一个基金院子正与朋友聊天,进来一位长发红面庞声音响亮的艺术青年,找栗宪庭,栗老不在;找戴锦华,戴爷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他又问张献民在吗。他拍摄了一个摇滚革命史诗也是个人心灵史,是他本人骑着哈雷走访革命圣地,开始于井冈山结束于延安,他说最后一场是他在宝塔山上。他的话语很有意思,比如“是时候独立表达我对革命的热情了”。他送了我一张碟,碟封是红黑二色,颇重金属。回去我看了,碟是坏的。这确实不怪我,万一这位热血青年(现在应该是中年了)读到本篇,还可以留言联系。白卜旦拍过大同附近的《红色圣境》,一个村子靠煤炭致富之后“吃水不忘挖井人”为数代领导人和十大元帅塑像,从山下排列到山顶。许慧晶拍摄着山西某县城各家各户声称自家谁谁是贺龙转世、邻居谁谁是叶挺转世,此片不知为何难产,一直没看到完成片。
要了解一些思想,我们要读书。要了解草根毛派,读书怕是没用,一定要看纪录片,一定要看《我的太阳》和《浪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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