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实验色彩很重的剧情长片。
在一个废弃的旧厂房中,有的空间完全空了,有的车间还有成排的纺织机。一大群人仿佛穿过时光向我们走来,他们生产、搬运、质检、开会、宣传、恋爱,但这些行为又都是空的,因为并不存在被他们宣传的东西,桃花前的恋人慢动作是演员模仿的不是拍摄特技,机器并没有开动,工人们纺线织布的动作都是假的。所以还需要一个现代的部分,现代的人在旁观,两个时代的人共享着时间空间,互相并不打扰。
这位老作者大体经历了三个艺术阶段,贯穿三个阶段的共同点是对肉体的嘲讽和破坏。第一个阶段是他对人的身体的蔑视,主要是对自己,但也对艺术家朋友们或女友/妻子的身体的蔑视。第二个阶段是对空间败坏的思考,甚至考虑是否对空间的败坏做出些额外的贡献,这个阶段也有一些对我们生存环境的思考,并以创作的方式试探艺术家与生存环境互动的底线。以上这两点是很多与他同龄的男性艺术家的共同特点。第三个阶段大体是举国拆迁已经走到尽头之后、连当年的国营工厂在各地都变成了宝贝,不能再拆之后,他的创作的主体就变为目前的对时间的变形、时间作为一个躯体的残破和这些残破留下的印记。
这些时间印记的一个特殊之处是我们的肢体动作。我们的行走、呼喊、举手投足、面对食物的目光、尝试与别人保持一致的动作等,多大程度上保留着上一代人的集体性。
对这个老作者,不是出现一点是否过度利用资源的责问。就本片的情况,可能十个群演/肢体工作者,就够了,用不着两百个;既然时间躯体的损坏非常夺目,不一定还要回到人体的损坏。这些不节制,使得影片的起承转合或长度颇可疑,可能是部分影评人不认为这是电影的原因。往好听了说,这是拓展电影的疆界。但是,好的艺术不一定就是判断句,可能就是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除了对拍摄园区的“利用”,最突出的特点之一是肢体表演,或有人会认为是现场舞蹈。李凝的贡献应该很大。李凝自己类似题材最近有个很突出的影片叫《车间》,它的舞台版叫《灵魂词典》,我几乎要把它放在推荐名单中,可是在社交媒体赫然发现他说还在继续拍摄,那就期望下次十荐能看到他做完了的《车间》。
这个作品对空间和时间的刻录以及对动作的记忆和变形,说明计划经济留有一些宝贵的文化遗产,这些遗产应该被当作文物固化、冰冻、保留下去,而不是复活。
岁月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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